我的南方与北方

郭雅嘉

　　一谈起南方，大抵都是小桥流水，杨柳炊烟的秀丽景象。有娉婷的女子，撑着油纸伞走过烟雨朦胧的古桥，直直地走进你的心里。江南的女子，是说起话来软软糯糯的存在，能叫听的人直酥了骨头。
　　一谈起北方，就注定离不开大漠孤烟，落日长河的粗犷场面。有嘶鸣的战马，在战鼓雷鸣的疆场里扬起滚滚风沙，有郁郁不得志的将士，在刀光剑影里玉门遥望，北定王师。而事实好像也确实如此。
　　南方的春是“草长莺飞二月天，拂堤杨柳醉春烟”，新发的芽从枝头冒出，停在梢头的鸟叽叽喳喳，有成群的蜜蜂嗡嗡作响，热热闹闹地就把春天接了过来。而北方的春天存在于西北的沙尘暴里。大风卷起阵阵沙土，吹得人睁不开眼，连嘴巴里都是沙尘的味道，干燥，苦涩。早上晒出去的被子，中午收回来抖一抖便是一地的沙子。虽然也有盛放的槐花与回绿的树，却也是晚春的事情了。

　　与南方的夏天一通出现的是沿海的台风。风将窗户吹地哗哗作响，甚至能将屋顶的瓦一串串地掀起，别的暂且不说，单是连夜顺着房梁滴落下来的雨就让人收拾地够呛。在台风过后的第二天，村子里的桥被台风吹断了。村子里唯一的出去的通道被截断，而孩子们要上学，大人们要生活，村长大手一挥，走，弄个竹筏出来。于是在桥没有修复好的几个月里，划着竹筏上下学成为每天出行的方式。如果说南方的夏天炎热而潮湿，那么北方的夏天便是炎热而干燥，空气干得不带一丝水汽。
　　南方的山是蜿蜒连绵的，山上的树是苍翠欲滴的，一年四季都是满眼的绿色。南方的树秋天大多是不掉叶的，自然也是欣赏不了“万山红遍，层林尽染”的壮观景象，但冬天要是下了雪，厚厚地覆在山头，待天气回暖雪水融化在山间，形成一条条奔流的瀑布，却也是别有滋味的。而北方的山，入眼是有些光秃的土堆与稀疏的草木。秋天一到，树叶像是预定好了似的，刷刷地往下掉，不带一丝犹豫。冬天光秃秃的树上压着白白的雪，看起来甚是可怜。
　　我的南方，是西湖，越剧，乌篷船的南方，是天一阁的古籍里传唱了千万年的越地长歌，是柳永笔下执红牙板，歌“杨柳岸晓风残月”的十七八的女郎。我的北方，是黄河穿城而过，月牙泉声声鸣响的北方，是莫高窟的壁画里雕刻着的古旧不朽的历史，是苏轼笔下持铜琵琶、铁绰板唱“大江东去”的关西大汉。我的南方，是梅花糕，食饼筒，糯米圆子的南方，吴侬软语走街串巷地吆喝着生活。袅袅炊烟里有人喊着你的名字，唤你回家，是我在醪糟凉皮肉夹馍充斥的北方，最为想念的东西了。
　　我的南方，在漫长时光里见证了我的成长，我的北方，在如梭岁月里折射了我的蜕变。我的南方，是从我踏上火车的那一刻起，便只有冬夏的南方了。而我的北方，在我的日夜里迅速变化，变得熟悉而美好。